2月8日《橘洲·综合文艺》的《长沙话旧》栏目,谈到旧时长沙人待客有敬槟榔的习俗。在我的记忆中,长沙人家来了客人,主要是烟、茶、槟榔三样东西敬客。七十年前,香烟还未普及,待客用火烟,擦得锃亮的铜烟袋捧向客前,连条丝烟都装好,还奉上纸媒;瓷茶杯,讲究人家用三件套的盖碗,新开水沏上绿茶;再加一口槟榔。客人有不吸烟者,但茶和槟榔肯定会接。
长沙人嚼槟榔习俗始于何时待考,但从一些史料看,至少1600年前的江南就有嚼槟榔之习。梁代文学家、吴兴武康人沈约(公元441-531)有《咏竹槟榔盘》诗传世。槟榔有专用竹盘,且值得诗人咏它,这盘、这习俗也够讲究了。
北宋时江西和尚释惠洪《冷斋夜话》记述有,苏东坡被谪儋州,曾作诗曰:“暗麝着人簪茉莉,红潮登颊醉槟榔”,说明海南有人被槟榔吃醉。
南宋淳熙年间(1174-1189)桂林通判周去非在记述两广风土人情的《岭外代答》中,有《含槟榔》和《槟榔》两条目,说:“自福建下四川与广东西路,皆食槟榔,客至不设茶,唯以槟榔为礼。其法斫而瓜分之,水调蚬灰一铢许于萎叶上,裹槟榔咀嚼,先吐赤水一口,而后啖其余汁。少焉,而脸潮红,故诗人有醉槟榔之句。无蚬灰处,只用石灰”,“小而光者为鸡心槟榔,大而偏者为大腹子”。萎叶是一种含芳香油、有辛辣味植物的叶,千多年前用石灰点槟榔,再加芳香油的制法和槟榔待客习俗,以及鸡心、腹子之呼,沿袭到今天。
《岭外代答》还说:“槟榔生海南黎峒,亦产交趾”,交趾可泛指五岭以南地域,包括两广、云南及越南北部,嚼槟榔习俗以“广州为甚,不分贫富、老幼、男女,自朝至暮,宁不食饮,唯嚼槟榔,富者以银盆置之,贫者以锡盆为之。昼者就盘取啖,夜则置盘枕旁,觉则啖之,中小细民一日费槟榔钱百余”,如此槟榔之嗜,似更胜今天的长沙人。
江南、两广嚼槟榔习俗,不知什么时候、为什么断了,长沙、湘潭人嚼槟榔的习俗不知何时、为何兴起。有趣的是,民国以前,见不到长沙、湘潭嚼槟榔习俗的记述,这又是为什么?
槟榔
笔者七十年前十多岁时,也是个槟榔爱好者,五十多岁开始掉牙,六十多岁成了无齿之徒,牙医说这与嚼槟榔有关。但从没看到这方面的学术论述,在长沙、湘潭大兴槟榔产业的今天,医学界也该在这方面探讨出些究竟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