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高高的树上结槟榔……”歌曲《采槟榔》描写的是海南人的生活。但海南人不怎么嚼槟榔,他们采下来的槟榔,据说有一半被湖南人嚼了。而来湖南的槟榔,则有一半被长沙人和湘潭人嚼了。
现在,长沙人见面了,先递烟,后递槟榔;或者先递槟榔,后递烟;再或者烟和槟榔一齐朝客人身上扔;或者见男的递烟,见女的就递槟榔。总之,槟榔是断不能少的。
“××槟榔”把长沙好多公交车的外壳都“武装”起来了。比如一个槟榔广告,就是在大大的公交车车壳上画个墩实的胖子,胖子的左脸上有一个绿色的唇印,仿佛刚被哪个小姐吻的。现在胖子他老婆喊他回家吃饭。胖子伸出舌头,急着要把那朵唇印舔掉,偏偏够不着,让人忍俊不禁。仔细看,又不是唇印,而是一颗剖开后又合上了的槟榔。
其实呢,无论哪家店子的槟榔,都没有公交车广告上胖子脸上的唇印漂亮。乌漆麻黑的槟榔,总给人一种脏兮兮的感觉,外形也像某种动物粪便。我在这座城市住了十年,也嚼了十年的槟榔。但要我现在说出槟榔的味道,我还是说不出来,酸不是酸,甜不是甜,麻不是麻,辣不是辣,涩不是涩,辛不是辛,苦不是苦……但嚼来嚼去,好像任何一种滋味都有。这可能正是它独具魅力的原因吧?
仔细想想,槟榔其实也代表了人生的况味。人生就是那种嚼来嚼去,说有味就有味、说无味也无味的东西。最后,每个人都被社会的这张巨嘴像吐槟榔一样吐掉。只是槟榔比人更不幸,才十来分钟,就会被吐掉。
槟榔不是那种第一次就让人上瘾的东西。但上瘾了,就很难戒掉。我的很多朋友每天都要嚼几包槟榔。他们跑到超市,往往不是一包一包地买,而是几十包、上百包地买。买回来后,办公室放一些,床头放一些,餐厅放一些,书房放一些,客厅放一些,车内放一些。总之,槟榔每时每刻都要处在伸手可及的位置。最叫绝的是,有同事在卫生间和浴室里也放上了槟榔。据说:解手和洗澡的时候嚼槟榔,绝对的一流享受!
除了娱乐业,长沙就数槟榔业发达了,几个做品牌槟榔生意的老板都赚得盆满钵满。小小的一片槟榔,据说一年献给国家的税收就是一亿多。几毛钱一片的槟榔,得要多少嘴,以多快的速度,嚼多少槟榔,吐多少槟榔渣,才能凑够一亿税收?嚼完了的槟榔渣像一个个毛虫窝,也像一个个蚕茧,就这么在大街小巷躺着。假如三天不清扫,所有这些“蚕茧”就把长沙城变成个大“蚕茧”啦。
有文章说槟榔致癌,也有文章说槟榔治癌。长沙人把两方观点都当耳边风,嚼着槟榔看这些文章,吐掉槟榔说一声:都是屁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