湖南人爱吃槟榔,不吃的 也会喜欢槟榔,因为槟榔不但是一种食品,还是一种本土的文化。好比广西的柳州人吃螺丝粉,恭城人打油茶,横县人吃鱼生。有一次去博物馆,居然发现有资料介 绍,壮族民俗中竟有以槟榔作为男女定情之物的。身边很多广西的朋友和同事,并不知道槟榔为何物,见我拿着一黑不溜秋的东西往嘴巴里塞,会惊讶得让人看得见 他的舌头。我就说,这是植物口香糖,还咂巴几声,以示勾引。尖着嘴凑过去,女人就会皱了眉说,好呛!男人勇敢些,就好奇,会要尝尝,结果不到三秒钟,就哇 的吐出来。我说,你这个行为,在湖南要挨打,浪费粮食。
湖南人吃槟榔的习惯,据说从湘潭流传开的。我就不解,为什么我们的伟人只抽烟吃红烧肉,就不给槟榔做点免费的广告,也可以在中南海会议上散几颗给元 帅将军们吃的嘛,害得我来广西吃这东西被人视为怪人。据《湘潭市志》介绍:一六五0年(顺治六年)正月,清兵在湘潭屠城九天,县城人口数万,所剩户不上 二、三十,人不满百口。有一位姓程的安徽商人,得一老和尚嚼槟榔避疫之法收尸净域,从此嚼槟榔习惯也就陆续延续下来。1779年(乾隆四十四年)湘潭大 疫,湘潭城内居民患臌胀病,县令白景将药用槟榔分患者嚼之,臌胀病消失,尔后原患者常嚼之,以致使未患者也随嚼之,久而成习。由此,湘潭槟榔逐步得到发 展。不单湘潭,整个个湖南,槟榔已成为仅次于烟酒的消费和产业。
不了解槟榔就无法了解湖南人,就像广西人喜欢玩色盅喝酒,这就是民风。有一次,跟朋友下了车,我顺手从口袋里摸烟出来,给了他一支,叭的要给他点 火。他怔了一会,丢,大街上你也点烟。我朋友是政府机关上班的,我开始以为是他个人的修养和讲究,就不以为然,说你不抽我抽。无独有偶,有一次晚饭后,我 躲沙发上看电视边喝着从家乡捎来的谷酒,他来了,见了更为惊讶,摇头说,还以为你喝水,哪有这你这么喝酒的!原来广西人喝酒要隆重的吃菜,还要猜码助兴 的。
说槟榔的味道好,无非还是辛辣刺激–虽然放了些甜味素或卤水改善口感–关健是吃了让人全身微汗,通体舒泰。那黑果子放进嘴里,舌头就辣得开始抗 议,挺身把它翻个个,顶它去天花板,天花板喷洒了一嘴水,泡得它什么味道都出来。贪婪的两排大牙开始去咬它,越咬越解恨,也越痛快,痛快得满脸开始发红, 喉咙也被香浓勾引得不停的吞咽,只折腾得整个进食系统精皮力竭,黑壳子也被咀嚼得成一团渣。嘴巴得到了满足,呸的一声把渣子吐到地板上,得到的一方往往不 顾忌奉献者的感受,是人类的共性,却不是湖南人特有的了。
湖南男人斗狠好勇,也侠肝义胆,讲义道。烟酒不分家,是兄弟间的规矩。这个兄弟,不是哥哥弟弟,亦非一母同胞,是指朋友。湖南人说,兄弟如手足,女 人如衣服,意思是找乐子要成群结队,集体嫖娼,吃槟榔时一个撕成两半,一人一边。 所以让湖南兄弟点过烟,吃过他的一半槟榔,绝对还可以让他给你桑拿时站岗放哨。
湖南女人跟槟榔的关系,主要是她要嫁给吃槟榔的男人做堂客。湖南人叫老婆堂客,外人不理解,湖南人就解释,堂客堂客,堂屋里的客。女人是厅堂里的客 人,可见地位不低的。湖南人有疼老婆的,不让女人进厨房,精致的女人得到男人的宠爱,只要上得厅堂做客,夜间床上做事。那怕农村的妇女,做民工的男人也会 照月给家里女人钱,让她天天去打麻将,湖南的女人精怪,细皮嫩肉,却能熬得夜,熏得二手烟,万一精神不济,也可以找男牌友要一个槟榔壳子提神醒脑。
湘潭就有很多槟榔民谣,唱得生动有趣的。
槟榔越嚼越有劲
这口出来那口进
交朋结友打园台(和事)
避瘟开胃解油性
养妻活崽,柴米油盐
待人接客,槟榔香烟
吊吊手,街上走,买槟榔,交朋友。
可见槟榔如何的与湖南人民生活息息相关。不仅如此,新婚夫妻,还可以拿它说事,打情骂俏:
新娘槟榔两头翘
一口两口我不要
三口四口不为多
我要五子大登科
在这里槟榔有了伟哥的功效,让新婚燕尔的夫妻激情无限
外面的人说湖南的姑娘是辣妹子,意思是湖南妹子大胆泼辣,刁钻精怪。精怪一词,在湘方言里用得普遍,即用来形容人的怪器聪明,也可以表示女人的好打扮和招摇。如果一个男人说女人精怪,估计是希望自己是唐僧,等着精怪的狐妖来捉他到去山洞成亲。